除了痛苦，他什么都感觉不到。</p>
大巫医入针时，通常佐以药汤，药汤能刺激一个人对疼痛的感知，那种折磨已然不是寻常的疼痛可以相提并论的。</p>
他时常处在一种混沌中，分不清是人间还是地狱，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，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脑海中扭曲。</p>
为了不让自己发疯，谢从隽时常会想想裴昱，想想赵昀。</p>
一开始他还牢牢地铭记着赵昀临死前说过的那些话，渐渐地，他发现自己需要艰难地去回忆，才能勉强回忆起一两句。</p>
大巫医的药在一点一点摧残着他的记忆，这更像是一场漫长的死刑，在逐渐剥夺走他的一切。</p>
谢从隽不甘心，恐惧自己会忘，意识清醒的时候，他会不断提醒自己去默念一个人的名字。</p>
一日用刑后，宝颜萨烈见谢从隽还在死撑着，简直都要对这小子生出一丝敬佩之情了。</p>
大巫医也在旁进言，倘若再这样频繁用刑，怕他命不久矣。</p>
宝颜萨烈就说，那今日就饶过他。</p>
他随后离开，留下四名士兵看守。</p>
这四名士兵知道后半夜就不会有人来了，私下里伙同在一起赌钱。</p>
牢狱中，他们在du bo戏耍，谢从隽浑身血淋淋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。</p>
他身上没戴枷锁，只有右脚踝上拴了根铁链。即使不拴也没什么，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，何况逃跑？</p>
耳边听着那些苍狼士兵du bo戏耍的声音，谢从隽迫使自己清醒起来，去回忆那些不能忘的事。</p>
他干裂的嘴巴轻动着，不敢发出清晰的声音，道：“裴……裴……”</p>
可不论他怎么努力，都想不起来“裴”字后是哪个字。</p>
方才在大巫医手下受刑都没让他感到那么惶恐。</p>
茫然无措间，他模模糊糊看到一名北羌士兵腰间挂着那把名为“神秀”的匕首。</p>
那是萨烈赏给士兵的。</p>
这名士兵刚刚输光了所有钱，气得将神秀压在赌桌上，叫嚷着要求再赌一局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