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长淮继续道：“臣失职，无力统领武陵军，但请皇上念在军中将士曾为先皇出生入死的份上，饶过他们一回，他们感念皇恩浩荡，必然反省己身，不敢再犯，日后跟在赵昀手下，定也肯为皇上鞠躬尽瘁、死而后已。”</p>
话是这么说，话中深意却值得细品。</p>
如今刘氏父子一死，裴长淮难逃干系，一旦深究起来，无论最后能不能定罪，皇上都要给三军将士一个交代，不能再让他掌管武陵军。</p>
裴长淮心想，事已至此，不如断尾求生，他不能留在武陵军，那就尽力保全从前跟随侯府的老将旧臣。</p>
皇上再宠信赵昀，也不可能放任他在北营一手遮天。</p>
先前赵昀在北营大肆清查，除掉两名管事一个总领，提拔自己的心腹上位，紧接着又将矛头指向了刘项，倘若刘项不死，赵昀又能在他口中审问出多少人名？</p>
届时武陵军不再姓裴不假，却要改姓赵了。这绝不是崇昭皇帝想要看到的。</p>
现在刘项已死，死得却是众望所归，这场在北营掀起的fēng bo就能因刘项之死而逐渐平息，尘埃落定。</p>
崇昭皇帝自然明白裴长淮在打什么算盘，脸上怒气稍缓。</p>
倘若今日裴长淮是来为自己求情的，崇昭皇帝真要重打他一顿，而后拖出宫去，好在裴长淮还有些聪明，没有让他失望。</p>
看着裴长淮往常玉质一样的人，此刻一身单衣，冻得浑身发抖，崇昭皇帝心肠软了软，随即轻叹一声：“你跪到这里来就是想说这些？”</p>
裴长淮沉默了一会儿，说道：“罪臣还想见一见皇上。”</p>
“见朕做什么？”</p>
“臣……”他抿了抿唇，才低声道，“臣想念父兄了，不知该说给谁听。”</p>
崇昭皇帝一怔。</p>
两人谁都没说话，殿中寂静了一会儿，崇昭皇帝拿起搭在椅背上明黄色的锦绣斗篷，扔给裴长淮。</p>
“回家去罢。”</p>
裴长淮叩头谢恩，裹上斗篷出了皇宫。宫外他嫂嫂余氏以及裴元茂听说宫里的事，早早套上马车过来等他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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